第四章
泥巴小说网
泥巴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小说排行榜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嫂子夏妍 堂嫂旖旎 完结小说
泥巴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回首阑珊处 作者: 言妍 时间: 2017/6/21 
第四章
  融化

  冰心摘除冷漠的面具,让心与心,坦白相对,此刻,不需要甜言语,也能感受到对方悸动的心。

  雅成为高荣美的助理,余曼玲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有些忧心说:“你的身分最好别让章立珊知道。”

  “章立珊晓得我母亲吗!”雅惊讶地问。

  “当然啦!那年她还开着美国进口轿车、穿着高跟鞋、掩着鼻,亲自来看在市场帮忙卖花的情敌呢!”余曼玲撇撇嘴说。

  “她有来闹吗?”雅好奇地问。

  没有,那天你母亲穿着胶鞋、花市围裙,头上戴着斗笠,一脸的汗水,章立珊看了只有不屑一顾,怎会自贬身价的来闹呢?”余曼玲说:“怪的是,你母亲依然笑脸人,还免费送章立珊一大束花。”

  “她的心一定在滴血,因为章立珊能给叶承熙的成功和财富,她不能给。”雅像是深有感的说:“这就是我妈,表面上要美、要好,就算那种苦负荷不了,也要往心里。”

  “你妈说过,叶承熙如果平庸一点,她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两人平安的过一辈子也好。”余曼玲摇头叹气“但叶承熙太优秀了,所以她不忍他为家庭所累,又被她所误,男人与女人一生追求的不同,他值得拥有最好的。”

  “假如叶承熙平庸,我妈也不会爱上他了,对不对?”雅在说话的同时脑?锔〕隽艘缎燎钡纳碛埃嵌际橇钊艘患淹哪凶樱吧锎ΥΤ渎埽衣璧淖龇ǎ诓还睦巳玫奈鞣揭灿印!?br>
  “雅,你受西方教育,怎么有些行事,比现在的台湾女孩还东方呢?”余曼玲用宠爱的眼光看着她说。

  “我每星期都得上教会和中文学校,而且,过年过节,在纽约还有祭祖礼呢!”

  雅说:“但最主要的还是我妈。以前我也很叛逆的,但意外发生后,我开始勤学中文,想体认自己中国人的一部分,看能不能更容易唤醒她…”

  讲到此,两个一老一少的女人,又是以一盒纸巾来结束这每每提及就令人难过的话题。

  以雅的个性,即使牺牲,也要说清楚、讲明白,无论是用英文或中文,她绝不许自己积郁成疾。

  在章家的工作,说重不重,说轻松也不轻松,主要是替老夫人接电话和安排行程,和一般秘书没什么两样;若硬要指出差异,就是比较琐碎及生活化,有些时候还得陪伴出席各种宴会及义卖会。

  另外,她每天早上给老夫人上一堂英文课,老夫人似乎对她极满意,逢人便说:“这是我的英文秘书,真正从美国来的喔!”

  原本章家人希望她住进家里,且愿意付更多的薪水,让老太太更方便,但雅带着西方人重隐私的习惯,喜欢把主雇及公私之间的界线画分得清清楚楚。

  因此,一到晚餐时刻,她就下班,若当晚有宴会需要加班,第二天上午可以休息,周末亦照此例,反正她只需要对老夫人负责,弹极大。

  她到章家的第二天就遇到章立珊,这个年过五十的女人,头发削得短短的,耳环带得大大的,看起来相当精明厉害。她一双蓝蓝绿绿的眼睛扫向雅的身上时,有瞬间的停驻,然后说:“不是要找中年妇女吗?”

  “我就中意她!”高荣美得意的说。

  雅绷紧神经,她是长得像母亲,但章立珊还不至于联想到三十年前,那个在市场上的卖花女孩吧!

  果然,章立珊耸耸肩,她有太多事要管,生意股票,还有未婚夫,事实上,她有大半的时间住在姜董事长那儿,和雅能够擦身而过就不错了,绝不会有空多说一句话。

  司机、警卫和菲佣不用说,都很好相处,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叶辛潜了。

  这个怪气的男人,就在她上班不到半天,趁高荣美和老友去洗三温暖时,无声无息地走进她在章家一楼的办公室。

  雅那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浅紫的紧窄裙,头上系着一条浅紫发带,一点淡妆,不染也不花俏,不追随流行,聪明及清灵的气质一下子就显出来。

  这是叶辛潜第二次见她,但那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仍重重地敲击着他的神经知觉。

  他很严肃地说:“我已经做了所有的身家安全调查,你家住在纽约长岛,父亲彭宪征是医生,母亲吕丽蓓是护士,哥哥彭介辉在旧金山,也是医生,而你本身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对不对?”

  雅先是震惊,再来是愤怒,他怎么可以像犯人一样的调查她?但随后想,这或许是公司的例行公事,而他们可由一本护照,追溯到这许多资料也的确不容易,不过,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发现到疗养院里的伍涵娟。

  雅冷冷一笑,带着恶作剧的心说:“没错,我是哥伦比亚毕业的,东岸学生一向最爱笑你们西岸学生,尤其是史丹福的。”

  “你知道我在史丹福?”这下子轮到他吃惊了。

  “当然,我来台湾找你父亲时,自然也做了一些调查,我也不会随便去敲人家的门,万一你们是坏人怎么办?”雅的心里有种报复的快乐。

  叶辛潜病捌鹧劬λ担骸澳愕?A 中文又不差,我才不相信你来台湾学中文那一套。”

  “寻呀!你没听过这两个字吗?”她回驳道。

  “年轻的女孩一向只重花钱享乐,哪里懂得什么叫寻?”他嗤之以鼻的说。

  他可真是彻底瞧不起女孩子呀!雅不知他遭遇过什么,总之是偏激狂妄,一身铜臭,也绝非她这爱追求生命真理者愿意与之一般见识的人物,她也把鼻子抬得高高地说:“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是老夫人雇用我的,她相信就够了。”

  “你错了!真正雇用你的是“普裕”你算是公司员工的一部分,我可以随时辞退你!”他得意地说,只差没有坏心肠地嘿嘿笑。

  “依照法律,劳工也有权益,你不可以无故解雇我!”这一句话,雅是用英文说的,语气比较咄咄人。

  “你以为这里是美国呀?”他亦用英文回答。

  雅正要搬出美国宪法,电话铃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她瞪他一眼,接起话筒,是个叫“颐和”基金会的义卖活动想要高荣美赞助。

  颐和?哦!颐和园她知道,也去过,但那个“颐”字她实在不

  雅随手翻起字典,叶辛潜眼尖地看到说:“我现在怀疑你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我则怀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针对我彭雅个人,还是美国回来的ABC,甚至纯粹只因为我是女人?”她干脆不客气地说。

  嘿!牛角又要向前冲了!雅看见他忍了又忍后才开口“其实这份工作,我们并不准备雇用年轻女孩,知道你的前几任为何做不长久吗?”

  〔为什么?”这个她倒是需要了解一下。

  “因为她们最后的目标都转向我,设法勾引我,让我不胜其扰。”叶辛潜冷哼一声说:“所以,这工作的第一条戒律就是不准打章叶两家男主人的歪主意,否则一分钟都不留人!”

  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颗台湾臭蕃薯还真是嚣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以为他是汤姆克鲁斯或李奥纳多,让全天下的女人都为之疯狂吗?

  雅从布鲁克林黑人区学来的脏话几乎要口而出,但看着他那倨傲的表情,如果此刻丧失理智,不就正好中了他的诡计吗?

  她强制自己要冷静,甚至还带点微笑说:“叶先生,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对亚裔男人没兴趣,因为,你们既没有魁梧的肌,也没有感的,而且是变态的沙猪,根本不符合我的标准。”

  叶辛潜没想到这清净如水的女孩也有刁钻一面,只听见她继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我想换换回味“騒扰”你,你若说一声“不”我绝对会尊重你的“不”

  字。”

  她一发表完声明,他差点去呛到,接着是有一股爆笑的冲动,这女孩实在机灵滑溜得可以,但他现在万万不能认栽,所以,他短短地说一句“你们美国来的“香蕉”果然开放!”

  雅最讨厌人家称她是内白外黄的香蕉,但她不动声地说:“你这台湾蕃薯才是土土的井底之…井底之…”糟糕,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连最简单的成语都会忘记,上帝真是太不保佑她了。

  只见叶辛潜好整以暇地说:“井底之蛙对不对?我想,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香蕉和蕃薯?哈!叶辛潜说完最后一段话,便转身离开小办公室,去赶他下一场会议。

  没错,蕃薯内黄外也黄,足堪他的代表!他将车子开出门栅、警卫重重的住所,在穿过好几个红绿灯之后,心里仍想着那两种同是台湾特产,却不太搭调的食物,当然,还有在他生活中掀起莫名波涛的彭雅

  他直觉她的出现必有某种目的,或者说是天意,只是他还在浑沌中,辨不明方向。

  仍在激动中的雅则气呼呼的,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她自从出生会看人后,所见的男人不计其数,其中也有蛮横无礼的,但都没叶辛潜这么可恶,即使连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的秦履宏和他比起来,也都像圣人!

  而他还引出她最坏的一面,说自己喜欢魁梧的肌感的,甚至提到换味口

  …这像二十二岁,正准备去读医科的成年人吗?

  从她懂事起“幼稚”二字就和她绝缘,大家总说她聪明早,但一碰到叶辛潜,就像刮大风…或许是因为换了亚热带气候,水土有些不服,人才失常吧?

  亲爱的母亲,她在心里说,叶承熙是你喜欢的人,你能教教我怎么对付他那讨人厌的儿子吗?

  “颐和”义卖会在一家大饭店里举行,大大的会议厅,刻意加宽了的站台,还请了有知名度的电视明星来主持。

  在一片达官贵人及衣香鬓影的闹烘烘声中,穿着一身金色香奈儿的曾如菲低声说:“今年真的是不景气,这StiCkley的小茶几,平常五百万都有人抢,怎么降到两百万了还卖不掉?”

  叶辛潜虽然从小看惯名牌,但多余的东西绝不要,在富家子弟中算是节省的,章立珊老说这是遗传到叶家穷酸的怪脾气,曾要他改,却始终改不掉。

  那小茶几虽是出自名家,又是纯手工艺术,实在看不出有多大的价值。他耸耸肩说:“这种东西要花两百万,就算我钱太多也不会要。”

  〔这是GustavStickley亲手做的耶!芭芭拉史翠珊和史蒂芬史匹柏,就专门用他的家具,材料是上好的白橡木,制作时不用一钉子,绝对有投资的价值。”曾如菲如数家珍的说。

  “不过是一张小桌子,难道还斧劈不破,火烧不坏吗?”他嘲笑地说。

  “没水准!”曾如菲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放眼望去,今年的义卖会盛况真不如以往,就连章立珊和未婚夫姜文理一起出席,从头到尾也只买了一件小屏风,就没再举手。

  章立彬和太太则干脆借故不来,以免压力太大。

  那头正和人聊天的高荣美是纯粹来捧场的,她的慈善捐款已经多到被儿女警告了。

  而高荣美旁边的雅,叶辛潜已经不知第几次将目光瞄到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袭很简单的黑色礼服,无袖低领,衬出她秾纤合度的体态和健康细致的肌肤。她将头发整个上挽,出逃陟似的修长颈,像个优雅高贵的女王,已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老夫人这次的助理实在太不同凡响了,她真的只是为了那可笑的寻理由来屈就这份工作吗?

  雅和来搭讪的人微笑着,话不多说,保持她助理的本分。这黑礼服是高荣美强迫她买的,雅就当是制服,挑便宜又适合的修改,以便下一任助理也可以穿。

  头发更好处理,她在高中、大学时,大宴小会参加不少,已练就一手挽发技术,两三下就能够上场。

  她一来,就看见叶辛潜,正式的西装,领带不歪、黑发不,酷酷地像是自名品广告里走出来的男模特儿,他身旁的女人也特别多。

  这个两星期来,雅准时上下班,尽量在他回家前离开,以免两人面对面,又让他有自我臭美的机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只有两天,高荣美事情没忙完,留雅吃晚饭,在走出章家的铁栅门时,刚好看见他的奔驰车进来。

  她自然地迈开大大的脚步,逃命似的往隔条街道走去,假如他要叫住她,也会被墙阻隔,她就有理由不停留。

  她也不是怕他,只是她要找的人是叶承熙,又不是他,何必如此牵扯不清呢?希望她的行动,能够表明自己不与他有纠、有瓜葛的立场。

  今天在这公众的场合,当然也要保持错开的最大距离罗!

  她喝着尾酒,看着主持人在介绍一幅国画。一个男人走过来,笑着对她说:“你不就是我们阿嬷的那位漂亮助理吗?”

  雅一向记忆力好,马上就认出他是章家那个朝她吹过口哨的二少爷,她大方的说:“助理是真,漂亮没有。”

  “你这不叫漂亮,天底下就没有美女了。”章建哲讨好的说:“我对你闻名已久,可每次到我阿嬷家,都没有机会看到你。”

  “只不过是个小助理,看不到也不可惜。”她礼貌地说。

  “你这助理,却比这儿许多名媛淑女还气质出众。”他说着,突然一只手伸到她的发梢说:“你头上有点花屑,我帮你拿出来。”

  他已经在动作,雅不敢后退,怕头发被扯散,只好忍受他的靠近,却没想到他进一步欺身过来,亲密地说:“有空我可以约你出来吗?我们一边练中文,一边认识台北的风土民情,保证你有个最的台湾之行!”

  雅板着脸孔说:“我的答案是“不”于公,我不和雇主们约会,于私,我没有兴趣!”

  果然是美国来的,拒绝也是那么地直接不客气。在台湾要习惯小开作风的章建哲,女孩们向来奉承他,他哪碰过这么傲慢的人!

  章建哲有些老羞成怒地说:“你中意的是叶辛潜,对不对?你们这些秘书助理全喜欢他,但我告诉你,他根本不把你们看在眼里。你瞧!他身边那个曾如菲,只要你碰她的阿潜一下,她马上会十只爪过来,抓得你惨不忍睹,而我那表哥绝对不会吭一声,搞不好还会私下拍手叫好呢!”

  雅实在受够了他,放下尾酒就准备往外面的长廊走去,偏偏他不死心地跟上来说:“在“普裕”的高阶层里,我才是真正会怜香惜玉的,未婚有钱又多情…”

  和章建哲的对话,令雅痛苦不堪,但看在另一头的叶辛潜眼里,他们却谈得十分投机愉快,才见面三分钟,男的就替女的整理头发,不寻常的接近,到最后干脆一起双双离去…他太了解章建哲采花求偶时的德行,平常看了也懒得管,但这次对像是彭雅,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丧失思考的能力,彷佛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天大坏事。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那串某大师的佛珠时,叶辛潜找来笔和便条纸,写了短短的一段话,要侍者交给正在长廊谈情说爱的表弟。

  建哲,有要事相参,二零五室见。辛潜两分钟后,他看见被骗的章建哲匆匆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刻不容缓地来到长廊,雅正倚在窗口,很认真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脚步惊动了她,她猛地回头,心想,惨了!才刚甩掉一个,现在又来一个,连这小小义卖会她都不得安宁吗?

  “我有话和你谈!”他来意不善地开口。

  “我们的工作不重迭,没什么好谈的。”雅说着,由他身边越过,很坚持地要回会场去。

  “我们非谈不可!”他话才出口,手就很蛮横地抓起她细的手臂往长廊底端的小休息室而去。

  雅感受到他的过人力气,脚步踉跄地任他拖行,眼睁睁地看着他开门,再锁门,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虽是瞬间,但掌中传来她肌肤的柔滑暖,也同时启动他“”的感觉。这对叶辛潜而言是新的经验,在愤怒地想骂一个人时,却又想紧紧的拥住她,一尝她的芳香。这两种爆发力能一起存在,绝非他平正常的品味!

  他忽地放开她,如她是烫手山芋般,接着说:“你犯了工作上的第一条戒律,不准和章家、叶家的男人纠不清,但我刚刚却看到你和我表弟公然调笑,还出双入对…”

  “你疯了呀!我根本没和他调笑,是他一直在找我麻烦,我拚命的痹篇他…”看他一脸怒容!雅再也沉不住气了,又瞧见自己左臂的红印子,不骂道:“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真是丢了你们史丹福的脸!”

  “你四处招蜂引蝶,难道是哥伦比亚的校风吗?”他也马上回驳。

  “我没有招蜂…引蝶,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该死的表弟呢!”雅一辈子没那么生气过,她不顾一切地走到门口,又顿一下,回过头说:“你无礼至极,根本不配做叶承熙的儿子!”

  “你说什么?”他咬着牙问:“你又知道叶承熙什么了?”

  “至少我知道他是个儒商,彬彬有礼、宽厚待人,绝不会阴险狡诈或含血…人…”雅放弃了最后一句成语,又加重语气说:“叶承熙有你这种没教养的儿子,我真替他感到悲哀。”

  这着实触到叶辛潜的大忌,他自幼一直就在父母的婚姻中挣扎,又在章叶两姓中无所适从,风光的表面下是更多的无奈,如今竟又被这小女子拿来当武器随意杀剐!

  他再一次用蛮力拉她过来,但这一回他没有动,她几乎是和他在一指的距离间面对面,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及细数彼此睑上的细孔。

  或许是他的力道过猛,雅挽上的发整个掉下,环住她白皙的脸庞,加上因惊吓而更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一种绝然又令人想陷落的美。

  雅心跳极快,部一起一伏,眼见他的脸渐渐近,醉人的酒味、那带着惑的…突然,她眼角瞄到一束发丝,人倏地清醒,用力推开他说:“糟了,我的头发,你…你教我怎么回会场呢?”

  叶辛潜仍兀自沉溺在方纔的情中,只能喃喃的响应说:“你…你最好到盥洗室里去补一下妆。”

  她很快的打开门,但不开则已,一开竟看到曾如菲和章建哲远远走来,此时,叶辛潜也踏出脚步,站在她的身后。

  这两对俊男美女一照面,酸甜苦辣统统出现在脸上,所有杂陈百味只有个人心里知道。雅受够了这一团混乱,第一个离,说了一句“抱歉”便直接往化妆间走去。

  叶辛潜的脸色呈现暗红,对整个情况没有一句解释,神色自若地回到义卖会场。

  “妈的,被骗了!”章建哲恨恨地说:“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你给我闭嘴!”曾如菲铁青着脸说。

  在镜子前的雅,很努力的把髻成型,但试了几次,都因为手颤抖得太厉害了,始终无法成功。

  天呀!脸泛红,连脖子也红了。雅十二岁收到第一封情书,十五岁开始约会,她不是没有接吻过,再说,叶辛潜根本还没吻到她,她怎就激动成这样?

  好不容易最后一支发夹固定上去,睑又恢复清。或许是怒气作祟吧?记得不知是谁说过的,怒气也是一种催情剂…无论如何,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了,刚才长廊那一幕,搞不好已经让她跳到黄河…糟了!这句话如何结尾的?反正就是愈洗愈脏的意思啦!

  唉!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到书店把那几本成语辞典和成语故事带回家背,免得吵架时常常短路,无法达到最佳的效果。

  九月中,高荣美办了一个晚宴,除了请大厨来办桌外,就是打通宵的麻将,不但有很多商界的夫妇到场,就连章家的儿女们都回来了,把五层的别墅衬得热闹非凡。

  几桌麻将围着排列,哗哗洗牌声不绝于耳。如果轮不到上场,三楼还有撞球、桌球及桥牌台,这装置是叶辛潜从美国带来的习惯,他甚至算是个中高手。

  雅为了这个晚宴已经忙碌了好一阵子,加上帮余阿姨代音乐班及去大学旁修中文课程,感觉有些体力透支。其实,她本来还算健康,以前去医院当义工时,比这更苦、更累的都有,但最近她老睡不好觉,一会儿惦记着疗养院里的母亲,一会儿是秦履宏从哈佛打电话要她回家,但最烦的是,叶辛潜老在夜深人静时,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

  又是两星期过去,他们碰面的机会极少,最多错个身,连点头都来不及。而那短短的一晤,却会影响她整天的心情,甚至不断回想他的眉眼、表情及姿态各代表什么意思。

  依然是化不开的排斥和怀疑吗?

  今天,他早早出现,吃饭、谈笑,接了几通电话,打了几局撞球,就是离她远远的。即便如此,她仍深深感觉到他的存在,四周的温度彷佛升高,人也莫名地情绪高亢。

  总之,那义卖会场休息室的冲突,像温温的火,不灭地在她心里燃烧着,并不随时的增加而减少。

  反而是章建哲,一见她便嬉皮笑睑地黏着,有如多不见的老朋友,雅只好冷冰冰地应付着,等到差不多时候便准备离开。

  叶辛潜坐在高荣美身后,半军师地替她的牌出主意,而另一半的他呢?却穿过白亮的灯,看着指挥茶水饮料的雅。她今天身上是淡粉的洋装,头发极有层次地垂下,比以前都有流行的味道,但那聪慧的气质仍令她与旁人不同,永远像盏吸引他眼光的聚光灯。

  她的存在,不管是否在眼前,对他而言都是困扰。但让她走,却又不太对劲,因为他已习惯在回家时,闻到她留下的气味,感受她白天在这屋子里的种种活动,像厨房、客厅、浴室、饭厅…只有他的卧室,她不曾驻足。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能感觉,那冷冷清清的蓝白寝具中,没有她的连。

  “怎么?你跟那小助理分手了?”章建哲攀着他的肩说:“才几星期就厌倦,她是中看不中用吗?”

  “别胡说八道,我从不和员工牵扯。”叶辛潜白他一眼说。

  “那天我和曾如菲都看见了,她的眼睛好绿呀!”章建哲说。

  “我说没有就没有!”叶辛潜瞪着他说:“你也不许去惹彭小姐,阿嬷好不容易有个称心的助理,你若搞砸,就由你负责!”

  章建哲嘿嘿几声,雅正好走过来,站在一段距离外对高荣美说:“老太太,没事我就走了,免得太晚搭不上车。”

  斑荣美牌摸顺了,开心地说:“辛苦你了,现在天黑又下着雨,你确定不留一夜吗?房间多的是。”

  “不了,我明早还有课。”雅目不斜视地回答。

  斑荣美点头后,雅就穿上鞋子和外套,没再招呼谁,默默地离去。

  章建哲闲闲地说一句“彭小姐在台湾没亲没戚的,到底要回哪里去呢?”

  这触动了叶辛潜的心事,他不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吗?这时,外面响起几声闷雷,雨有下大的趋势,彭雅走时似乎没有带伞…章立珊打牌打累了,就到楼上去休息,由章建哲代替。叶辛潜则脚不听使唤地走到车库,将奔驰车开出来。

  很快的,由细雨斜斜的车窗外,他看到独行在小巷间的雅

  他停住车,按下车窗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雅没料到雨会这么大,头发和衣服都半了,在这一雨成冬的秋夜,滋味不甚好受。当她听到叶辛潜的叫声,又见到宾土车时,吓了一跳,直觉反应说:“不必了,公车站牌就在前面。”

  “现在下雨了,公车还不知道多久才来呢!”他吼着。

  雅没等他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她可不想为了一点干而又惹了一身麻烦。

  她跨入骑楼底下,他一直慢慢地跟,到站牌下后,又随她一起停住,然后连头都伸出窗外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有一、两个夜行的路人望过来,雅走近些,低声说:“这不是雇主和员工该有的接触。”

  “去他的雇主员工!”他一下子失去耐心,声音放大,一副要闹事的模样“你不上车,我就不走!”

  旁边已经有人预备要看戏了,雅看着车里的地毯,发亮的深灰色皮革,仍是摇头说:“我现在又脏又的,不怕毁了你昂贵的车吗?”

  没错,座椅会沾染气,地毯会有片片污黑,这是很令人受不了的结果,但叶辛潜开口的竟然是“管他的!反正洗洗就好,车子不就是用来载人的吗?再不上车,围观的人会愈来愈多,也许警察也会来喔!”

  就算是虎,她也非骑不可了。雅低下身,把不干净的自己入漂亮清香的椅座中,脚底马上散渗出一圈印子。她自我调侃地说:“我老爸也有一辆类似的车,是BMW,他宝贝得要死,天天擦拭。有一次,我骑脚踏车入车库,不小心刮了一道痕,他痛苦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追着我猛打,直到我妈扬言要报警为止。”

  “男人和车的感情,就像孩子和他的玩具,很奇妙,或许你们女人不懂。”他将车子驶入车

  “懂或不懂,都觉得很生气。”雅说:“后来有一次,我妈急着出门,非开BMW不可,结果在某个环状公路被大卡车擦撞,人没事,但BMW的右前门却整个凹陷,我爸居然对我妈说,下回干脆死死算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我绝对不会这么严重的。”他说。

  “是吗?我常听司机说你如何爱车成癖,为了奔驰,你做过许多不近人情的事。”

  “最糟的一次,就是个女记者吧!她的鞋脏了我的车,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半途赶她下车,不过,这可没像你爸爸那么可怕吧?”他说。

  “现在我也脏你的车,你要赶我下车吗?”她打趣的问。

  “会赶我就不载你了。”他看她一眼回答。

  紧张的情绪过去了,彼此之间没有以往的火葯味。雅突然起了一种顽皮心态“那好,反正地毯都要清洗,不如来擦干净我的鞋。”

  油颜色更污浊了,叶辛潜看过去,心没有滴血,是因为踩踏的人是雅吗?此刻,尽管她淋淋地,一身狼狈相,但仍如水晶极品般清新美丽。如今回想起来,他对那名女记者也太刻薄了,人都是活生生有感情的,车再好,也不过是无知无觉的物体罢了。

  想及此,他带着一抹笑说:“反正我的椅套也要洗了,你干脆拿来擦干衣服好了。”

  闻言,雅真的不客气地扯下那些有精致蕾丝的椅套,不一会儿,整个车内七八糟的,完全失去原有的豪华美丽。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对不对?”他笑出来说。

  这一笑,反而让雅收敛,她是怎么回事?竟疯疯癫癫的,一定是她太累了。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说:“你要送我回家,你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你的数据上写得很清楚,在大安公园一带。那里我并不陌生,因为那是章叶两家的起源地。”叶辛潜说。

  〔你住饼那一区吗?”雅问。

  “没有。我出生的时候,有钱人全在明山和天母,后来东区兴起,现在又是信义区,我们跟着涨价的地皮跑。”他回答得倒不少“钱就是我们的方向,永不回头!”

  两旁霓虹闪烁的商店一直往后退去,红绿灯在雨中渲染着色彩,也映到地面上,形成城市夜雨的特殊风情。车里的人像身处在一个斑斓缤纷的梦境中前进。

  雅眨眨眼,终究忍不住要问:“你送我回去,不是违反了第一条不可牵扯的戒律吗?”

  “你以为这一送,我们就会彼此吸引,陷入不可避免的恋情中吗?”他的语调中带着嘲意味。

  “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呢!”她讲道理地说。

  “是吗?你们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以我这样小开的身分,只要表现出一点善意,就认为我会爱上她,我已经有太多次这种经验了,真是不胜其扰。”

  雅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竟有隐隐的心虚。她从没在乎过他小开的身分,但若说没为他心动的话,连她自己也不能信服。

  于是,她用一种很正经的分析来掩饰情绪说:“讲女孩子都这样就不对了!或许有些女人是比较爱幻想,严重者,在医学上还有个名称叫做『克莱朗博综合症”那些病患执意相信一些地位崇高或具有专业资格的男子在暗恋自己,是需要接受治疗的。”

  “哦?我还不知道那是一种病呢!”他笑笑说:“我常想,若此刻我一文不值,会有多少女人愿意理我呢?”

  他也太没信心了吧?凭他的样子,就算是穷困潦倒,也能吸引几个痴情女吧!但为免不必要的误解,雅沉默无声,让这句问话自动地消弭在空气里。

  到了该转弯的巷子,雅指着路线。当他看到还亮在黑暗中的“妙妙”两个字时,有些惊讶,她不等他问便说:““妙妙”的园长是我妈的好朋友,我就住她家。”

  在她要下车时,叶辛潜突然问:“你对我有没有『克莱朗博综合症”呢?”

  他是在开玩笑吗?她才不会以为他暗恋她呢!

  确定他带有笑意时,雅也轻快地回他“拜托!你虽是万贯家财的小开,我也不差呀!我爸爸是纽约的名医,我们彭家在纽约也算颇有声望,倒有可能我表现出一点善意,结果某男以为我暗恋他。嗯!我应该再查查医学文献,或许另有一个什么综合症喔!”

  叶辛潜笑了出来,如一股暖,传到她的心里。

  这个夜晚太奇妙了,原本两个针锋相对及互不相容的人,竟有和平相处的一。其实,他也不是怪人,而他也体认到她不是淘金女,相互了解的快乐,漾她的心田。

  走进大门内,雅有种头重脚轻的昏眩感,这是今晚快乐的副作用吗?

  而叶辛潜在车内,则一直想着那两种关于“暗恋”的综合症…
上一章  回首阑珊处  下一章 ( → )
泥巴小说网提供大量免费的全本小说,穿越小说,网游小说,军事小说,玄幻小说,我们分享的全本小说是小说排行榜作品值得阅读,泥巴小说网中国最大的免费小说阅读网站
Copyright 第四章回首阑珊处 泥巴小说网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