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医术通神老夫人喜获麟儿庆复明蕈云突现小英雄概论异兽誓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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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佩银铃 作者: 南湘野叟 时间: 2017/11/7 
第十五章医术通神老夫人喜获麟儿庆复明蕈云突现小英雄概论异兽誓除妖
  秦含柳在快要接近家门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嗥,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使得他心里猛然一震,三步并作两步,身形比闪电还快,连门也顾不得叫,就从一扇半开的窗户里,唰的一声,飞窜进去,只吓得屋子里面的人一齐惊呼一声,认为是神祗下降,一齐俯伏在地,向他叩拜不已。只有他的义父秦逸庵,正为老惨死,悲痛得神智不清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没有随同其他的人一齐下跪。

  秦含柳仔细对屋子里的情形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义母,脸色苍白的平躺在上,一棉被,盖着一半身体,从棉被下面,出一滩鲜血,看样子人已经死了,那睑容上还出一种极为痛苦的样子。义父秦逸庵则坐在旁的一张藤椅上,两眼发直,傻傻地望着自己,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地下跪着的则是附近的几个山民的老婆,秦含柳马上将他们拉了起来,问道:“各位婶婶,我是秦含柳,怎么对我行起大礼来了,我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各位叔伯赶快告诉我好吧!”

  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女的被他拉了起来以后,这才看清楚来人果然是在三年以前失踪了的秦含柳,只不过人长高了不少,衣服还是淋淋的,好像刚从水里面钻出来不久的样子。由于刚才他出现的方式,把众人震惊住了。因此,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大家直把眼睛了又,生怕看错了,最后,才肯定他确实是秦含柳。众人里面,有个混名叫快嘴张的,马上抢着向前说道:“小官人,原来是你呀!刚才倒真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三年以前,你一声不响的走了,害得老太爷和老夫人一连哭了好多天,尤其是老夫人把一双眼睛都哭瞎了,由于我们大家全得过老太爷的好处,所以大家轮来替老夫人做点杂事,在去年这个时候,老夫人居然怀了孕,大家都替两位老人家高兴不迭,没有想到会是个讨命的,老夫人年老生子,竟然生不下来,竟然给肚里那个小娃儿顶死了。小官人,这三年来,你究竟在甚么地方呀!看样子倒像是遇着神仙了,是不是知道老夫人有难,特地赶回来拯救,真要如此,那么老天爷总算长了眼睛,哎唷!小官人一身怎么淋淋的呀?”

  快嘴张这一说开了头,话就像连珠炮似地劈哩啪啦的一大串,真是说得又急又快,秦含柳要不是在府里面待了三年,把一双耳朵,训练得灵敏非凡,恐怕也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些什么。现在听倒是听清楚了,心里一阵急疼,几乎晕了过去,幸好三年以来,养成了沉静的习惯,才把心情镇静下去,马上想起自己带回来的一些珍菓,里面有千年参实,龙肝爪等都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何不拿来一试。因此,也就不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很迅速的把带在身上的小包袱打开,拿了几颗参实,走到前,撬开老夫人的牙关,将菓汁挤了进去,然后嘴对着嘴,将自己的一口真元之气,度了过去,助老夫人把参实的菓汁,送入丹田,运转全身。约有盏茶功夫,老夫人的脸色,就逐渐红润起来,秦含柳一看,知道业已得救,方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麻烦各位婶婶,替我将老夫人的身子干净了,等她醒来以后,我再想法好了,现在我还得把父亲醒过来。”

  众人见秦含柳只给了老夫人几粒手指拇大的东西一吃,死了过去的人,脸上居然有了血,同时鼻端也稍稍有了气息,越发认为秦含柳已经成了神仙,对于他吩咐的话,大家一起争先恐后地抢着去做。秦含柳也在此时,走到义父面前,从他头顶上一掌拍了下去,太虚元气,从泥丸宫直透命门,老先生原只不过因为夫人难产,自己虽然研究医学多年,竟然挽救不了自己亲人的一条性命。所以当老夫人被腹内的小孩,顶得惨嗥一声,死了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像被刀子猛扎了一下,当时两眼一翻,一阵急疼攻心,眼神发直地同时晕了过去。因此,当秦含柳一掌拍下以后,喉咙里面一阵呼噜呼噜,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人就马上清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秦含柳站在自己的面前,不怀疑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一把拉住秦含柳的双手,痛苦失声地说道:“柳儿,我们是不是在曹地府相见,你的娘死得好惨啊!”秦含柳赶紧安慰他说:“爹爹,不要难过呀,是柳儿回家了,娘还有救,您老人家千万不要伤心呀!”

  秦逸庵把秦含柳的手抓到手里的时候,就感到温暖得很,不像是在曹地府,再听到秦含柳这么一说,不惊喜得把一双眼睛睁得桂圆一般,呆呆地看着秦含柳的面孔,还没有讲话,那边上老夫人已经哎唷一声,叫了起来,说道:“哎唷,痛死我了!”

  秦逸庵此时已经顾不得问秦含柳这些年来的经过,急急的起来,拉着秦含柳的小手,走近边,看到老夫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上也经过众人干净了,换上了一干净的棉被,盖住了下体,好像已经不再血了。因此,马上回过头来向秦含柳问道:“柳儿,你给了甚么东西让娘吃,有这么大的效力?”

  秦含柳急忙指着边搁着的小包袱,说道:“爹爹,就是那里面的千年参实嚒!”

  秦逸庵不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些天材地宝,那就怪不得了!”

  话完以后,不又把双眉皱紧地说道:“人虽然救醒了,可是你娘老年生子,骨盆过小,还是没有办法可想呀!那怎么办呢?”

  原来中国自秦以后,扁鹊的外科手术业已失传,秦逸庵只是对内科和普通伤毒有极深刻的研究,否则就不致坐视自己的老伴难产而死。所以又担忧起来,却不知秦含柳在三年之中,除了读灵虚客的各项武学以外,对于他所收集的那些医书,因为之所近,研究得最深,那些失了傅的外科手术,都为灵虚客收集在内,因此对于外科的常识,非常丰富,只不过中没有人求医,从来没有实验过而已。因此,当他听完秦逸庵的话后,马上安慰他道:“爹爹,没有关系,让柳儿试试看,能不能够把肚子剖开,取了出来,好在这里还有很多参实在此,即或不成,大概也不致丧命。”

  秦逸庵闻言不大为惊奇,问道:“柳儿,这三年你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又几时学会了剖腹取胎,那是扁鹊的不传之秘,早已失传了的,你如不会,可千万不能开玩笑啊!”秦含柳有成竹的说道:“爹爹,正是那扁鹊先生的秘传,柳儿怎么学来的,待会儿再讲好了,现在替娘动手术要紧,请你马上找一瓶烧酒和一点麻药好吗!”

  秦逸庵听说是扁鹊的秘传,就放心了,马上取出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找出一包麻药,再从地窑里面,拿出一瓶藏了多年的贵州茅台,一起交给秦含柳。但见他从身上取出那把从府里面带回来的小匕首,用一团新鲜棉花,蘸了一些烧酒把刀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手洗干净,先用麻药给老夫人闻上,再将老夫人的衣服解开,出那个怀了孕的大肚皮,用手按上,感到里面的小孩,还在动,秦含柳想了想,就用太虚元气,透过去闭住他的道,嘴里说道:“小弟弟,请你老实一点吧!让哥哥把你抱了出来!”

  这种孩子气的话,直听得大家感到好笑,可是老夫人的肚皮经他的小手一按以后,里面不再动,显得那个尚未出生的小孩,居然非常听从他的话,不但众人感到惊奇,就是深明医理的秦逸庵,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其所以然。

  秦含柳也不管众人惊异的表情,接着用烧酒将老夫人的肚皮洗净,然后拿起小刀,回想自己在府里那些医书上所记载的部位和顺序,小心翼翼地先用太虚元气将老夫人的血海制止,再用匕首划开肚皮,因为大人小孩都非常安静,血脉又给他制住道,不往外,因此,很顺利地就完成了手术。比起现今医院里那些训练有素的医师护士,还要来得干净俐落,在那个时代的常人眼里看了,简直就把秦含柳当作神仙了。后来就由当时曾经目睹秦含柳剖腹取胎的众人口里,一传十,十传百,闹得远近皆知,四处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最后,秦含柳不胜其烦,就开了一些灵验的单方,叫他们自己去配制,现在云南省有名医治刀伤的白药,据说就是他传下来的单方之一。

  闲话少说,且说秦含柳动完手术以后,从老夫人的肚子里面,取出一个重约五六斤的白胖胖的小子,先将他的道解开,然后将他交给那些照料老夫人的山妇,马上动手用太虚元气将剖开的肚皮合上,按照秘笈所藏的化生万物的功诀,以手抚住创口,使其合,由于他此时的功力,尚未达到巅峰状态,足足费了一大顿饭的时间,方才将创口的,合在一起,回复没有动手术以前一样的平整。秦含柳头上的汗珠,也已经像雨水一般地掉下来,直到最后一点伤痕都没有了,才把手一松,颓然往旁边那张椅上一坐,似乎已经疲力倦,站不起来。这也就是后来他遇到了潇湘怪叟卞梦熊,只能借助紫莲玉枣,不敢再用太虚元气,帮助他去腐生肌的道理。本来太虚元气,练到绝顶,就可以运转宇宙间所有的二气,所变万物的组织,随心所的化生万物,那是非要千年万年以上的修为不可。否则那鬼谷子和灵虚客不就成了宇宙的主宰了吗?就是现在自然科学掌握了这个质能互变的道理,借助无数的仪器设备,集中无数人的智慧能力,也不过只能把几种特殊的元素,互相转变而已。秦含柳如果不是吃了很多天地间的奇珍异宝,助长了几百年的功力,就是合创口这一点巧夺天地造化的功夫,也不容易实施呢!怪不得他在疗合母亲的创口以后,要元气大伤,几乎站不起来了呢!也幸亏有了这次经验,才在以后不敢用这化生万物的功诀,使得自己的元气减弱,而在力敌万载盘炫的时候,不致功亏一篑,贻患无穷,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秦含柳运用这种夺天地造化的神功,为他义母当时疗合创口以后,大家都为这神话似地奇迹,惊得呆在那儿,作声不得,谁也没有注意秦含柳的疲乏。直到那个取出来的小胖娃娃,在道解除,气血慢慢转一周,又恢复了知觉,哇的一声哭出那出世以后的第一声时,方才把众人从惊痴中警觉过来,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小官人三年不见,真的变成了神仙了嚒?”

  说完,各人马上七手八脚地替那小孩剪脐带,包扎,秦逸庵也同时注意到了秦含柳的脸色,老人家究竟不愧名医,马上发现秦含柳有点用力过度的虚现象,好在旁边有的是千年参实和另外一些不知名的奇菓,立即送了一粒参实到秦含柳的口里,才很快帮助秦含柳把那一口中元之气,提了上来,没有伤着本元。秦含柳下参实以后,将真气运转一周,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说道:“好险,好险!想不到化生万物会这样困难。”

  泰逸庵给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说,真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不由自主地问道:“柳儿,什么化生万物这般困难…”

  话还没说完,就给众人的道贺声打断了,只听那个快嘴张的尖锐的声音,在扰嚷的道贺声中,响亮的说道:“老爷子,恭喜了,今天不但小官人回了家,老夫人还添了个公子,这下子双喜临门,老爷子可得请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喝一杯哟!”

  秦逸庵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很多外人在此,暂时不便盘问秦含柳的一切,同时老伴的麻药还没有去掉,尚有许多事情要做。因此,也就将问秦含柳的话,说到一半,就自动打住,转过头来要秦含柳把老伴的麻药去掉,就对众人说道:“各位芳邻,自从老伴失明以后,就偏劳各位,尤其最近两天,更难得大家这么热心帮忙,小老儿把家事料理好后,过两天一定请各位芳邻喝一杯,表示小老头的一点敬意。”

  众人本来是取笑玩的,想不到秦逸庵竟然千恩万谢地真要请大家喝,想到平得到这两口子的好处,倒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起来。众口同声地说道:“老爷子真是太客气了,这一点微劳算得什么!平如果没有老爷子在,恐怕我们家里不知要耽搁多少人命呢!刚才是快嘴张开玩笑,要老爷子请客,那怎么敢当呢?还是等小少爷满月,再来打扰吧!”

  秦逸庵虽然知道大家是一片诚心,但仍然说道:“这个应该,这个应该,小犬满月的时候,自然请各位芳邻来凑个热闹了。”

  众人看到秦夫人已经安然无恙,小孩也已包扎完毕,虽然说与秦家是邻居,实际讲来,因为这是山区,大家并没有住在一起,最少的也还要隔个两三里路程,不过秦逸庵经常施药,义务的为大家治病,所以与附近几十里的人家,都相处得和一家人一样,彼此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距离,而显得疏远,反而比起现在的都市,虽然紧靠着一堵墙,却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为了一点蒜皮的小事,吵得飞狗走,彼此视若仇敌的情形,不知要好上多少万倍。这也是中国农村,传统下来的淳厚风气所致,绝不是今天生活在工业社会的人,所能领略到的。所以,自从秦含柳失踪,老夫人把一双眼睛哭瞎了以后,住得近的几家山民,就经常地自动来替老夫人打杂,秦逸庵夫妇虽然不愿打扰人家,可是这是旁人的一份心意,自然不好拒绝。时间久了,这些人差不多都成了习惯,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秦家照料,到了老夫人快要分娩的这几天,今天在场这几个,更把铺盖都搬来,陪着老夫人睡了几夜,现在看见秦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各人也就想到了自己的家里,需要回去照料一番,又知道他们父子相见,可能还有一些私事要谈。所以,虽然眼见秦含柳那些出神入化的举动,想留下来听听他的经过,还是在客气一番过后,纷纷向秦逸庵告辞去了。

  秦逸庵把众人送走了以后,回到屋里,看见秦含柳已经把他母亲的麻药取下,正在用安息香使地回醒过来。因此,也就暂时不打扰他,自己坐到藤椅上面,休息一会儿再说,说实在的,这几天来,老人家可还真没有合过眼睛呢?

  老人家闻着安息香的味道,疲乏的精神,也慢慢恢复过来,这时只听得上的老伴,幽幽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声音非常嘹亮地在那里问道:“老头子,孩子生下来了没有,怎么我感到肚子里面空空的,饿得发慌呀!有什么东西吃没!”

  秦逸庵还没有站起来答话,秦含柳早从那堆菓子里面,选了一个形似福橘的菓子,把皮剥开,那一股清雅的香气,登时充了整个屋子,使人闻到心宁气,他把菓剖作两半,一半送到老夫人的嘴里,一半递给秦逸庵,嘴里说道:“爹、娘,你们尝尝这个,好吃得很呢!”

  老夫人和秦逸庵把菓送到嘴,入口即融,但觉像喝了一口琼浆似的,那菓汁下以后,口里还留有一股香味。同时,当那菓汁到了肚里以后,立刻产生一种温热的感觉,从丹田部位,向四外发散,不但肚子不再感到饥饿,而且精神立即抖擞起来,老夫人在听到那一声爹娘以后,刚想说话,恰被那片菓将口堵住,此时,霍的一声,陡然从上坐了起来,伸出两手,向前摸索着说道:“是柳儿吗?想得为娘的好苦呀!这三年以来,你在甚么地方过活呀!该吃了不少的苦吧!”

  说完,当她摸着向他怀里投进的秦含柳时,一把紧紧地搂住,眼泪就像雨水一般地顺着脸颊,了下来。秦含柳在府里面整整待了三年,虽然说练成了举世无比的一身本领,但年龄上,究竟还是一个十足的小孩,心灵里自然急需要母爱的滋润。因此,此时也恢复了那一派天真孺慕的表情,两眼着眼泪,赖在义母的怀里,仰起头来,看着老夫人的脸上,孩子气地说道:“娘?您好了吗?柳儿在这三年里,也天天想着您呀?”

  母子两人,蓦然相逢,彼此着眼泪高兴,唏嘘在一起,闹得不可开的时候,秦逸庵究竟是一个男人,没有他们那么冲动,因此在旁边说道:“老伴,柳儿回家了,你该高兴才对呀!干吗倒哭起来啦!今天如果不是他回来,你的老命也早已完了,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小孩也生下来了,柳儿累了老半天,也该让他休息一下呀!”

  老夫人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分娩,当时只感到下体一阵急疼,惨噑了一声,就失去了知觉,现在果然感到身体有异,可是眼睛瞎了,看不见甚么,因此急对秦逸庵问道:“老头子,你说甚么?小孩在那里,我看不见该怎么办呀!”

  秦含柳这时才记起义母为自己哭瞎了眼睛,因此,抢着说道:“娘,弟弟就放在您身边,现在正在睡觉呢?让我替娘把眼睛医好了,再去抱他好不好呀?”

  老夫人以为他在说孩子话,不笑着说道:“傻孩子,娘的眼睛已经瞎了三年,怎么还能治得好呢?快别说孩子话了,先把弟弟抱给我才是正经!”

  秦逸庵自从看到秦含柳为老伴动手术的那一份神技以后,知道他在这三年里面,一定有着一段非常神奇的遭遇,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因此,也就在一旁说道:“老伴,你不要小看了柳儿,他说治得好就一定治得好,不信,你就先让治治看吧!”

  老夫人听到自己的丈夫也是这样说,脸上不了半信半疑的表情,对着秦含柳说:“孩子,你真能治得好吗?可千万不要勉强啊!娘这三年来,已经习惯了摸索着做事,瞎了眼睛并没有甚么不方便的呀!”

  秦含柳极有信心地安慰地道:“娘,娘,您躺下来让柳儿看看吧!保证能够让娘再见光明。”

  老夫人依言躺下,秦含柳扒到头,将她的眼皮撑开,看了看,见那眼珠子仍然同好人一般无二,只那瞳仁稍微显得有点呆板,再用手将脉一按,停了一刻钟,就知道老人家是因为哭泣过度,使得明睛受阻,视神经萎缩所致,只要将明睛打通,吃一点恢复视神经的东西,就可以马上复原,知道自己从深潭中所得的那一颗虮蝮龙脑珠,正是这一类的圣品,因此,心有成竹的对秦逸庵说道:“爹爹,麻烦您老人家把药炉子生起火来。”

  自己同时跑到厨房,找出一个干净的细磁碗,交给老夫人说道:“娘,请您老人家把挤出一点来,让柳儿合药!”

  当老夫人把了一碗的时候,秦逸庵也将药炉的火生起来了。秦含柳找出一个干净的药罐子,把人倒了进去,然后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那颗鸭蛋大小的龙脑珠来。虽然是在白天,那珠子所泛的奇光,仍然照耀得室生辉,秦逸庵也是一个识货的,见了马上问道:“柳儿,怎么天地间的奇珍异宝,都让你一个得全了,有了这颗虮蝮龙脑珠,你娘的眼睛,没有问题一定可以复明,只不过未免太可惜了一点,你究竟是从那里得来的呀!”

  秦含柳一面将龙脑珠放到人里面把盖盖紧,用文火慢慢地熬着,一面对他义父说道:“爹爹,只要娘的眼睛能够复明,这一颗小小的珠子,算得了甚么!”

  说着,就把自己这三年来的一切遭遇,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那惊险的地方,直听得两老提心吊胆,那神奇的地方,又令得两位老人摇头吐舌。直到秦含柳把话说完,两位老人才一齐松了一口气,用无限怜爱的语气,对秦含柳说道:“孩子,这三年来,真难为你是怎么过的。”

  此时,那颗龙脑珠,已经溶化在汁里面,从药罐的盖里,透出一股清凉无比的香气。秦含柳知道火候到了,赶紧将火熄,等药罐稍冷的时候,方才取下,揭开盖子一看,但见里面的汁已经变成了一片碧绿的颜色,青莹莹的,光是看那颜色,就令人从心坎里面感到舒,珠的表面,还浮有几滴纯白的龙脑油,秦含柳伸手在药罐外边试了一试,温度觉得可以进口了,然后将珠倒在磁碗里面,用一条玉匙将浮在上面的龙脑油取了出来以后,才将磁碗递给老夫人,要她将珠暍下。然后将那几滴龙脑油,滴入老夫人的眼中,要她将眼睛闭上,静躺在的上面。只见秦含柳将两只小手热之后,分别往老夫人的两个太阳窝上一按,老夫人立时觉得两只眼角里面兮兮地,像有无数虫子在里面钻动似地,丹田里面,也同时升起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巨阙,璇玑,华盖,天突,廉泉,经人中而分为两股,沿玉柱的边沿,直抵两只眼角上的明睛,顷刻之间搔立止,眼睛里面只感到凉飕飕地,好不舒服。老夫人急忙将眼睛睁开一看,屋的情景,尽入眼底,瞎了将近三年的眸子,只在仅仅一个多时辰之内,竟然完全复明,内心真是喜极而泣,激动得说不出话,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将秦含柳的一双小手抓住,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地说道:“乖儿,真难为你了,乖儿,真难为你了。”

  可是一眼看到秦含柳的身上,有点淋淋的,虽然水份已经给体温蒸发得差不多了,仍然看得出来,是从水里钻了出来的样子,不又感到非常心痛地对着秦逸庵说道:“老头子,瞧你多么粗心,柳儿回来这么久了,他这一身水的衣服,还不让他换掉,如是浸坏了,看你怎么办?”

  说完,马上起来,从衣橱里面,找出几件新的小孩衣服出来,要秦含柳赶快拿去换下。

  其实,秦含柳现在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一堆布片要来得恰当得多。原来他在底里面,呆了三年之久,身体业已比从前长大了许多,秦含柳虽然聪明,府里面也留有布匹和衣服,但他从来没有学过裁,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制,那些现成衣服么,又都是大人们穿的,根本不能使用。同时,那时他的全部精神,已经为那府里面的神奇藏书,给住了,也不愿意化太多的时间,用在做衣服上面。因此,当他感到衣服小了或破坏了的时候,就只用剪刀一剪,当中添一片布进去,就算完事。而且幸亏那座府,是一整块翠玉雕成,门紧闭以后,万毒不侵,才使得那些布片,保存了千百年之久,仍然像新的一样,否则,秦含柳经过这三年之久,一身衣服早就粉碎得无法穿了呢!所以当他从义母手里接过那些新衣服的时候,心里真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跑到自己从前的卧室里面,将衣服换下。奇怪得很,那身衣服,并不感到小,就像是在今年,才替他做的一样,再一看那卧室,一切东西,都和从前的布置,完全一样,没有变动,不觉感到非常奇怪,衣服还没有完全穿好,就一面扣着扣子,一面跑了出来,向他的义母问道:“娘,我长大了这么多,怎么衣服穿到身上,会一点也不感到小呀?”

  老夫人此时已经将那婴孩抱在怀里喂,对于秦含柳的问话,还没有回答,旁边的秦逸庵,忙一把将秦含柳拉了过来,告诉他道:“自从你失踪了以后,你娘不但把眼睛哭瞎了,而且始终认定你不会死,一定还要回来,除了把你的卧室,保持原状,不让别人把它以外,并且每一年总要按照想像中你长了多大,做几套衣服摆着,没有想到真让她给料对了。”

  接着,老人家就把他失踪以后的一切情形,说了出来,原来秦氏夫妇,年龄相差大概有十几岁的样子,自从搬到龙潭归隐以后,就每天沉缅在医学里面,尽量运用自己的医术,施药救人。因此,附近的山民,都对此二位老人,尊敬不已,称为善人而不名,可是他们家里,甚么都好,就是两夫妇眼看已要过中年,膝下犹虚,没有半个子息,因当秦逸庵四十多岁那年,从门口检到秦含柳以后,就视同拱壁,认为是天赐麟儿,真是对他爱护得无微不至。没有想到把他抚养到八九岁的时候,又会突然失踪,不见回来,大家当然可以想到两老着急的情形。可是请了很多人帮忙,把附近几十里的山岭崖壑,都找遍了,不但没有发现一点影子,就是尸骨也找不到一片,秦逸庵人比较达观,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只在最初几个月里,内心感到非常难过,过后也就慢慢地淡了。但秦夫人却因此终哭泣不止,几个月的功夫,不但把一双眼睛哭瞎了,人也忧思成疾,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不成人形。秦逸庵妄自深明医理,对于他的老伴,还是没有办法,不过他知道心病必须用心药来医,才能见效。因此天天对着老伴分析秦含柳,绝不是甚么夭折之相。同时还把昆昙上人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给老伴听,并且捏造了许多故事,说秦含柳被一个仙人收到门下去做弟子去了,那位仙人把他带走的时候,还曾经为附近的山民看到。过了一段时间,又找一个住得比较远的山民,吩咐他向老夫人撒谎说,那位仙人在把秦含柳带走的时候,还曾经嘱咐他转告说,三年以后,就会把他送回,并且描述得活灵活现,说那位仙人讲完那几句话以后,就变成一道活闪,那么一晃就不见了。

  经过这么一来,才慢慢把秦夫人哄信,身体才逐渐复原,又天天惦念着秦含柳的衣食住行起来,虽然眼睛看不见了,还是每天央着那些前来帮忙的山妇,帮忙她替想像中长大的秦含柳,剪裁衣服,并且坚持着自己摸索着制起来。

  秦逸庵从旁看得出来,自己的老,对于秦含柳不但爱如己出,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难怪,过得中年,才捡得这么一位儿子,而且又是那么聪明伶俐,孝顺听话,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感到他的可爱,何况是一位秉非常善良,具有伟大母爱的秦夫人呢?自然要把一身的精神,都寄托在秦含柳的身上了。

  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秦逸庵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的谎言,到时如果揭穿,老伴的情形会变得怎么样,实在不敢想像,心想除非让她再找到一个儿子,使得精神另有寄托,才不致再度害病。可是几次与她商量,想另外再收养一个附近山民的子女,作为自己的螟蛉,可是都被老拒绝,说是收养十个,也绝抵不上秦含柳一个,没的分了心思,将来秦含柳回来,自己会照应不周。秦逸庵对于老的别扭脾气,知道得非常清楚,因此从来不信怪力神的老夫子,也不免每天祷告上苍,希望秦含柳能安然无恙的准时回来,或是自己的老,能够老蚌生珠,亲自怀孕,生下一男半女。当然,他知道这两个希望,都渺茫得很,并不敢过份期望他们能够实现。

  但天下的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到了第三年的春天,秦含柳虽然没有回来的影子,但秦夫人居然怀起孕来了,两老口不免都感到喜笑颜开,只有秦逸庵心里知道,秦夫人虽然比自己年轻十几岁,但也有四十多了,老年生子,又是第一胎,能否顺利分娩,实在难料。因此,在欣喜的心情下,却不免还暗暗地担上了一份心事,果然十月怀胎,到了分娩的时候,因为婴孩过大,骨盆太小,发生难产,自己当时决定要捏杀婴孩,保全母体,但是秦夫人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反而要他把自己杀死,剖腹取胎,保全婴孩。大家想想,秦逸庵和他的夫人,生活了几十年,两人的感情,好到无以复加,怎么肯依,因此,就与夫人争执起来。

  可是,秦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家伙,却等不及他们的决定,在里面挣扎起来,小脑袋一顶,就把秦夫人痛得晕死过去,那一声惨嗥,就是她临死以前的叫唤,秦逸庵一见如此,也当时急得两眼发直,神志昏不醒地倒在边的藤椅上,那些助产的山妇,给这样一来,全都吓得慌了手脚。如果不是秦含柳及时赶到,不但老夫人血过多,无法保存,就是那个婴孩,也会憋死在母亲的肚子里面。

  秦含柳听完义父的叙述以后,对于母亲那份关注的至爱,从内心感到一阵温暖,很感动地呆呆望着他的母亲,良久方才进出那么一句:“娘,您真好!”秦夫人手里抱着婴孩,很慈祥地看着秦含柳,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板,微笑着说道:“乖儿,坐过来让娘看清楚一点,嗯!娘没想错,三年了,确实应该长得这么大了。来!弟弟是你救出来的,你就给他取个名字吧!”

  秦含柳靠着母亲的身体坐下,从她手里把婴孩接了过来,小家伙白里透红,眼睛尚未睁,眯成一条细,就像在那里微笑似地,令人看了,感到说不出的可爱,秦含柳一面逗着他,一面说道:“娘,我想替他取个名字叫做萱茂,希望爹爹和娘得着小弟弟以后,身体永保健康。”

  两老见秦含柳连替小弟取名字的时候,都忘不了父母的健康,心里那份高兴,真是说不出来的安慰,一齐哈哈大笑说道:“乖儿,好,小弟就叫做萱茂好了。”

  接着,大家又叙一些别后的离情,由于老夫人双目复明,又庆得麟儿,加上秦含柳无恙归来,真是三喜临门。第二天,就准备几桌丰盛的酒菜,把附近的邻居,请到家里,一方面酬谢大家平的帮忙关照,一方面庆祝自己一家的团圆,而秦含柳的回家的那一段神话式的传奇,也让大家加油添醋的传播出去,得后来秦家门庭若市,除了有病求医的以外,还有许多是专程来瞻仰瞻仰这位小神仙的风采了。幸好秦含柳非常懂得韬光隐晦,除了治病以外,其他的功夫,一点也不显出来,只在半夜的时候,偷偷地起来,带着阿黑至山顶上练功。时间久了,求医的人虽然还是络绎不绝,但是秦含柳除了医术比老先生还高明以外,其他一切均与常人无异。同时,这些求医的人,都不过是附近两三百里地的愚夫愚妇,见惯无奇,对于当初的那段传说,也就淡忘了下去,不然,那时冥灵上人正在开创风教,需要网罗天下奇才异能之士,说不定就会把他引来,都说不定呢!

  这样,秦含柳在家里过了两年,在这两年之内,除了替人家治病以外,就是把里面所学的医术转授给自己的义父,并且遵照昆昙上人的遗志,把当时斩杀蜍龙的那一片死谷,开辟成为一个药圃,再由秦含柳带着小雪阿黑,四出搜寻灵药,移植过来,再父子合力,炼制出许多特效丸药,广事施舍,真不知让他救活了多少垂危的生命。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秦老先生看到秦含柳年龄虽然还小,可是各方面均已成,也就把昆昙上人遗给他的东西,提前交给他自己保管。自然,这些东西,现在对于秦含柳来讲,已经没有甚么意义,除了那几颗蜍龙珠,秦含柳感到非常好玩,经常带到身上以外,还有一部清凉草,也由他的义父编成几个草垫,放在外面,用来救人。其他的东西,也就随随便便地往卧室里面的小柜子里一,就没有再去管他了,却想不到后来离家出走寻亲,他那位小弟弟秦萱茂,却因此得到好处,引起另一段很离奇的故事发展,他自己也因为那几颗珠子,在雷波分堂巧破飞蛇坑免除了太白神丐等一行人的危难,因为秦萱茂的故事,是作者另一部书的主题,也就不再在此饶舌了。

  且说在第二年的端午节,那天没有甚么病人,一家数口,很难在过节的时候,这么清闲。因此,秦夫人准备一餐精美的酒菜在一起过节,老先生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醉后不知不觉之间,把当初收留秦含柳的那一段往事,意外地说了出来,秦含柳这才知道两老并非自己的生身父母,不觉悲从中来,痛哭失声,立即追问自己的双亲在甚么地方。

  秦逸庵经他这么一问,人马上清醒过来,虽然有点后悔自己失言,不过他心里并没有打算将他永远瞒住,只不过想等他成年后再告诉他自己出去寻找,现在既然说出一点影子,同时也认为他现在的本领,出外一定不会吃甚么亏,让他了解清楚,马上出去访寻,也未尝不可。因此,就把当初收起来的小包袱和九龙玉佩取了出来,告诉他一切详细的经过,并且说明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双亲在那里,只不过从佩上的柳字,推想他家可能姓柳,替他取名叫做秦含柳的意思也就在此。

  秦含柳知道了这些,当然急着要下山去访亲寻仇,秦逸庵也赞成他去,可是秦夫人始终认为他年龄太小,不宜单独在外面走动,坚持不肯让他马上离开,劝他长大了再去,要不然就让秦逸庵陪着他一起下山。秦含柳,两样都不愿意,但他知道义母对他的爱护,当然不便顶撞,使得义母伤心,就勉强答应了第二个意见,但到了晚上,愈想愈感到不太妥当,一方面义父年龄太老,不宜在外面跋涉,陪同自己,反而阻碍了行程。同时,家里也需有人照顾,何况差不多天天都有病人前来求医,而差不多全是重病,如果自己父子都走掉了,岂不要耽搁人家的性命,无形中种下恶业了吗?

  因此,就在半夜,偷偷地把行装整理好,留下一封书信,说明不必要义父陪同的理由,就带着小雪阿黑一溜烟似地跑下山去了。等到第二天早上,两老发现他的留信,人早已去到几百里以外去了,秦夫人虽然感到不放心,但那信里说的都是正理,再加秦逸庵的劝说,两老都深以秦含柳的本事,相信不致会出甚么子,也就只好放下愁怀,等待他访亲回来了。

  因为秦含柳在家里常听到义父说起,在昆明有一家亲戚,所以一下山来,就打听到昆明的路程,因此,才在路上,与霓裳仙子秦碧云母女相逢。

  潇湘怪叟卞梦熊,听完了秦含柳所说的这一段经过,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原来是他自小得到那么多的旷世奇缘所致。因此,不但为自己的老友,能够有这么一位后人感到庆幸,同时对于未来武林之中,即将掀起的一场浩劫,感到放了一大半心。知道有了这一位世侄的存在,未来那场浩劫,即使不能拯救,也一定可以少死不少人。

  两人在这古墓里面,一呆就是半年,由于紫莲玉枣和石灵泉的功效,加以秦含柳的太虚元气,不但潇湘怪叟的新长成,那些毒化的肌,纷纷结痂落,而且在功力上,也比起从前,增进了不少。混身除了须发还是一片雪白以外,一身皮肤的颜色,更变得细润滑,像个孩童似地。

  在这半年里面,小雪也给秦含柳训练得颇有几分火候,尤其是那一份刁钻鬼怪的性格比起阿黑,更要机灵得多,后来确实给秦含柳添了不少的助力,但也惹了不少的麻烦。

  这天,潇湘怪叟身上最后一块创痂,也已完全落,那块堵住墓门的大石,也经秦含柳在这半年里面,用太虚元气凝练的刚劲,一点一点的凿得去了一大半,足可容得一个大人钻出钻进,伯侄两人马上打算离开此地。可是彼此一看自己身上,不觉呆了,秦含柳身上穿的虽然是在龙潭所得那些冰蚕丝织成的衣服,可是已经污秽得不堪入目,必须洗涤过后,才能穿着见人,至于潇湘怪叟身上,那一身衣服,早给自己一身毒水,浸得不能再穿,此时更是一丝不挂,根本无法出来见人。秦含柳每天出墓打猎,知道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家,就是有钱,也无法买到衣服,何况伯侄两人,彼此都是分文不名呢?倒不免使得这两位身怀绝技的高人感到万分为难起来。

  最后他们商量的结果,决定等到晚上,两人再行出墓,先找一处溪,把秦含柳身上的衣服洗干净,秦含柳穿着子,把上衣让潇湘怪叟围住腹,再到山下的居民那里去想办法。

  商量好了,两人就把那些下来的创痂,一起扫拢来挖一个深坑,把它埋了起来,然后用柴火,将那些有毒的地方,澈底的烧了一遍,以免将来有人误入墓室,不小心中了余毒,虽然毒经过石灵泉和紫莲玉枣的作用,减弱了不少,但也还是相当厉害。

  说也奇怪,两个人在墓室里面,待了半年,并不感到气闷,这一想起出困,仅仅只有半天的功夫,也感到在里面度如年,非常难受。尤其是潇湘怪叟,更恨不得马上天黑才好,好不容易耐着子,等到天色已经大黑,两人方才带着小雪从古墓里面钻了出来。此时正在月初,月亮只有弯弯的一线,像蛾眉一样地挂在东边的天上,光线非常微弱。因此,天星斗,闪耀争辉,布置得一面苍穹,就像是嵌了钻石的大圆屋顶一样,上面没有半点云絮,四周高可参天的古树,在星光的照耀下,在地面显出一层淡淡的影子,份外显得宁静。

  潇湘怪叟在古墓里闷了半年,那一身绝毒,制得他在半年里面,连转身都感到困难,如果不是修练了近百年的内功,已经习于静坐,那情境真是急也得把人急死。虽然这半年的时间,没有使得他发狂,但可也蹩得够了。此时,身体初得自由,又遇着这样幽美恬静的景,心中的高兴,真不是笔者所能形容万一,但见他引吭一声高啸,只震得山风陡起,四周的树叶,簌簌一阵落,惊得林中的宿鸟,振翅高飞,那功力之高,就是艺绝天人的秦含柳看到,也感到钦佩不已。

  潇湘怪叟在这一阵狂啸之后,把中积郁的一股子闷气,发得干干净净,然后说一声走,领先抢着就往岭西那一带飞纵而去。原来他对这一带地形,尚称熟悉,知道在那岭西一百乡里的地方,山顶有一座小小的岩池,泉水清洌无比,因为地势太高,亘古甚少人迹,自己伯侄两人,衣冠不整,在那块地方去衣濯洗澡,绝不愁被人看到,同时,也想借此看看这位世侄的真正功夫,究竟到了甚么程度。

  但见他身形一起,宛如白鹤临空,双足微微在地面一点,就像一只初离弓弦的弩箭一般,一纵就是二三十丈远,那速度之快,真是赛过奔马。可是回头一看,不但秦含柳紧跟在自己的身后,步履从容,显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就是那只小猴子,也只不过相差几步远近,心里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年龄虽然超过一百,须发均已雪白,那一种好胜的心里,仍然不减当年,不觉犯了童心,马上展开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蹈空履虚,存心要同这位世侄一较长短。

  原来这一种蹈空履虚的功夫,虽然不能像秦含柳的凌虚气劲一样,可以直冲云霄,一泻千里,但也是用内劲把真气迫向下方,受那地面实物的反,形成一股气垫,使得身形不为地形所阻,可以像滑雪一般向前飞驰。此种道理,现已为科学界所利用,就是不久以后,即将问世的地面汽垫飞车,各位读者,经常看报,想必不需作者再多饶舌。

  潇湘怪叟把这一项绝技施展出来,果然不同凡响,但见人像一道电闪似地,离开地面两三尺高,顺着地势的高低,时升时降,一连几个急闪,就朝岭西的另一座山顶上面去。

  百多里路程,只不过片刻就到,那座岩池,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潇湘怪叟刚把身形刹住,就只听得头顶嘘的一声,一道白影,从空急降,落到地面,不是秦含柳还是谁呀!时间舆他到的,恰好不早不晚,分毫不差,老头心里明白这位世侄不愿让他难看,存心如此,实际并未尽其全力,心里真是又喜又愧,不哈哈大笑一声,拍着秦含柳的肩膀说道:“柳侄,老伯服了你啦!长江后推前,一代新人换旧人,目前武林里面,能够与你抗衡的,恐怕已经再也找不出人了。”

  语声刚落,蓦然听得一声鹤唳,划空而过,彷佛鹤背传来一丝极端轻微的冷笑之声,仿佛是在那里讽刺他所说的话一样。

  潇湘怪叟当时一愕,接着就要纵起身形,朝那发笑的方向追去,可是秦含柳却一把将他抓住,劝慰地说道:“老伯,何必舆来人一般见识,我们还要洗澡,理他作甚么!人家此时,恐怕早已走到百里以外的地方去啦!”

  说着,同时遥指着即将隐在天际的一点白色小影,告诉潇湘怪叟说道:“他们不过借着灵禽的脚力飞行,有甚么了不起的,比起你老人家的蹈空履虚,还差得远呢!”

  潇湘怪叟不老脸感到羞红,心想自己枉活了这么大的年岁,反而比不上人家一个娃儿能沉得住气,想想秦含柳所说的道理,认为确实不错,心头那一丝偶然升起的嗔念,马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同时,也想到自己现在赤身体,去追赶人家,那像甚么话呀!因此,不但不再生气,反而感到非常好笑起来。

  就只这几句话的功夫,蓦见岭下一条细小的白线,在星光的反映下,丝的一声,向峰顶岩池的地方疾而至,潇湘怪叟以为来了甚么怪物,蓄劲在掌,正准备头一掌,痛击过去,那边秦含柳赶快叫道:“伯伯,那是小雪呀!”

  潇湘怪叟幸好只将掌举起,尚未拍出,赶紧稳住,停睛一看,可不是那头小猴子还是甚么!不心里暗叫一声惭愧,从秦含柳的嘴里,这头猴子,也只不过是经他训练半年的时候,竟然比起自己的蹈空履虚,也慢不了多少。心里不嘀咕着秦含柳的所学,究竟是甚么武功,会有这么厉害。当然他不知道那是秦含柳把自己本身的真气,贯注到小雪身上的原故,秦含柳的功力,既然已经抵得普通练武的人几百年的修为,那小雪在这半年以内,所得益处,那还会小吗?何况小雪本身是灵山异种,最会找寻灵药,平吃的那些奇珍异菓,当不见会比秦含柳少到那里去。因此,虽然只经秦含柳半年的训练,那功力也抵得上普通练武者的二三十年的火候了,何况跳纵更是它的天生本能,身体又小又灵,自然不会落后太多。秦含柳看到他的脸色,把这一番道理,解释给他听以后,潇湘怪叟,这才恍然大悟,虽说如此,也不免对这头小猴子另眼相看,对它称赞不已。小雪早懂人语,因此,对于潇湘怪叟的称赞,感到非常高兴,后来却因为这一点因缘,给潇湘怪叟帮了一次很大的忙,那是后话不提。

  且说秦含柳伯侄两人,在这一座岩池里面,把一身光,泡在水里,在古墓里面,半年之内,没有洗过身子,那一身泥垢,可想而知,如果那池子里面,不是一股活水的话,给他们这么一洗,不变得一团混浊,那才怪呢!两人在水里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把一身油泥,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再把冰蚕衣洗净,恢复从前的洁白颜色,冰蚕丝有入水不能,因此,他们也用不着它晾干,洗好以后,就马上拿来披在身上,走出岩池,并肩站在旁边一块耸立的大岩石上,让夜风把身上的水份吹干两人全都着上体,不但秦含柳那一身细如凝脂的白,像和阗美玉一般,就是潇湘怪叟的皮肤,因为全是新,也细腻得白里泛红,再加上那一点飘若轻纱的纯白衣料,腹之间,被那微微的晚风,吹得飘飘,远远望去直如一老一少,两个意乘风飞去的神仙一样,有谁会相信那是一对凡人。

  秦含柳此时,才开始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原来这个峰顶,是一块整个突出的大山岩所构成,因为岩石曾经受到地底出的一种气体的侵蚀,变得奇形怪状,窟玲珑,剔透云,岩势起伏,参差有致,整块岩石,就是帝王的御花园里,那些天下巧匠,用尽心思堆砌而成的巨大假山一样。可是还没有那种假山的斧凿痕迹,直是妙境天成,非人工可以媲美。那个小小的岩池,就是面上一个最大的凹,大概后来那股气体出净,接着从地底出一股清泉,这个凹,刚把水接住,因此遂形成了这么一座小巧玲珑的天池。水注以后,就顺着右边的缺口到岩边,刚好那是一块突出的地方,因此池水就此一落千丈,击得岩脚下的山石,发出隆隆的响声,真是气势如虹,巍峨已极,因为此处地势最高,又是一块整岩,地面自然寸草不生,没有一点障碍,那视野的广阔,真是一望无涯,天下江山,尽收眼底。但见那远近的山壁,高低起伏,像一群俯伏在地,罗拜在天子脚下的臣民一般,遥望黄河,蜿蜒曲折,像一条白色丝带,摊在地面,不令人看得襟开阔,豪气如云。伯侄两人,正在这儿静静的欣赏那午夜胜景的时候,突然,遥见那远远的北方,天际之间,恍惚毫光,接着一团白气,从地平线上,垂直上升,如十几个人才能合抱大石柱,升到差不多有两三百丈高的时候,柱顶的白气,突然四敞开来,形成一朵绝大的蕈云,蕈顶越散越开,那股气柱也随着向上收缩,底层越来越细,最后终于与地平线离关系,慢慢地那蕈柄缩得不见,蕈顶也不再是伞形,再经天风一吹,就化成了几团雪白的飞絮,慢慢地朝四外飘散开去。

  潇湘怪叟见了,只不过感到神奇有趣,嘴里称怪不已,秦含柳在灵虚底,对于气象、天文、地质,都有很深刻的研究,一看到这种情形,不脸上变了颜色,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糟糕!万载盘炫快要出世,整个人类,恐怕就要遭受大劫啦!”

  潇湘怪叟根本没有听到过甚么万载盘炫,因此脸怀疑地问道:“柳侄,你说的万载盘炫,究竟是甚么东西,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竟会使得整个人类遭劫,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挽教?”

  秦含柳此时望着那遥远的北方,正在那里呆呆的出神,对于潇湘怪叟的问话,似乎没有听到,脸上晴不定,似乎在考虑一件甚么极为严重的事一样。最后,只见他一脸坚决的表情,好像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在它此时尚未完全长成气候,大概还可能将它制止,既然让我发现,为了亿万生灵的性命,就是冒着万险,也得前往一试了。”

  这一番话,更说得潇湘怪叟,有如丈二金刚,简直更摸不清头脑,不过晓得事情一定非常严重,因此心里更急着想知道清楚,不又大声地对秦含柳说道:“柳侄,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说给老伯伯听听,两人也好商量商量,共同想出一个办法来呀!”

  秦含柳这才猛然惊觉,发现自己失态,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向潇湘怪叟说道:“卞伯伯,请恕小侄失礼,因为这东西我并未见过,不过根据府奇书所载,确实是太利害了,因此不觉一时想出了神,伯父千万不要见怪。”

  接着秦含柳就把那书上记载的情况,仔细解释给潇湘怪叟卞梦熊,老头活了这么大的年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真是闻所未闻,不对于这位世侄的博学,更加感到钦佩不止。

  原来根据府奇书内,古人对于地质的研究,人类生存在这世界上,前前后后一共经过了四次极为寒冷的时期。那时,冰河——庞大无比的冰块,从北方缓缓地了下来,所过之处,森林都被夷成平地,稍小一点岩石,也经不起那巨大冰块的冲力,被撞得四分五裂,倒塌了下来,使得整个世界,进入了一个长达几百年的严寒季节。那时的气温,差不多经常保持在冰点以下,差不多的生物,不是当时被冰块撞击而死,就是被冻得僵硬,能够逃得活命的,真是少之又少,直到那些冰块,慢慢地融化以后,气候才又开始转暖。可是人类经此一来,文明又被推毁到原始状态,要经过很久的时间,才能慢慢地建立起来,想像那时恐惧的情况,真要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时期,在那府奇书上称为炫变,现代的地质学者,则称之为冰河期。从时间上推算,第一次大概发生在五十五万年以前,第二次大概在四十万年以前,第三次约在十五万年以前左右,最近一次则发生在四万年以前。各冰河期之间,现代地质学者称之为间冰期,如果还有第五冰河期的话,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第四间冰河期内。其中第二冰河期的时间最长,到后绵延差不多十五万年之久,才开始进入间冰期,现代地质学虽然是一门专门科学,但由于去古太远,却始终无法确实了解造成人类生灵这一种浩劫的原因所在。

  根据府奇书上的记载,原来在人类没有出现以前,整个世界上全为许多庞大无比的巨兽所盘据,就是最初出现的人类,也都是一些身高数丈的巨大猿人,不过舆那些巨大的恐龙之类的爬虫野兽,比较起来,还是显得非常渺小。这些野兽,都是在那混沌未开之时,秉那天地间的乖戾之气而生,因此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整价地彼此追逐残杀,力气弱小的,差不多都逐渐淘汰了下去。

  在这一些稀奇古怪的巨兽里面,有一种叫做盘炫的怪物,是秉天地奇绝毒寒之气而生,长得形如海星,中生九首,四周十八只附有盘的软足,纵开起来,最小的时候,也有百十来丈长,在这些巨兽的体型里,虽然不能说是最大,但也已经不算小了。一旦逐年长大,到达万年以上,那体形就大得有点怕人,任你庞然巨兽,也要瞠乎其后了。尤其厉害的是,此物消化力量,特别强大,身体的构造,也很特殊,只有嘴巴,没有门,任何东西,给它吃了进去以后,不但皮筋骨,都让它消化得干干净净,就是身上一切废料,也都被练化成为自己的丹毒,因此年岁越大,毒越重,一目让它长成了气候,更不需要凭自己的体力,去与其他的巨兽拼斗,只须将那丹气,向对方一,就可以使得对方失去抵抗的能力,任凭它去宰割。因此,只要任何巨兽一发现了它的踪迹,就马上停止彼此的拼斗,联合起来,共同将它消灭,加以它的生殖力量又很单薄,每次仅仅只能产生一子,一条盘炫,虽然可以活到十万年,终其生也只不过生产三四次而已,因此,它的数量,真是少之又少,与其他的巨兽比较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但此物狡猾已极,在它的丹毒尚未练成以前,尽量避开与大群的亘兽碰头,只在暗中窥机偷袭,只要等到气候长成,那时就是它的天下了。可是那时遍地都是巨兽,让它生存的机会,还是不多,其中只有一条,因为隐藏在北极的冰山底下,而那时大多数的巨兽,都非常怕冶,所以才让它躲过被围攻的命运,终于长成了气候。从冰山底下窜了出来,一怒之下,把积郁了好几万年的丹毒,全部了出来,那些巨兽,因为身体太大,根本无处躲避。因此,差不多在同一段很短的时期之内,全部中毒死亡。倒是那些弱小的动物,却因为盘炫的毒气,质较轻,不易降落地面,反而很幸运地逃出了活命,那条盘炫,却因为这样一来,慢慢地没有东西可吃,经过一万多年以后,终于饿毙。

  这时,人类的最大生存危险,总算全部消灭,才逐渐进化起来,终于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可是,那条最大的盘炫,虽然已经饿死,但它在北极冰山底下,仍然留下了种子,由于出路为冰雪封死,得食不易所以成长得很慢,但因为已经再没有能够与它竟争的巨兽存在,虽然长得很慢,还是让它越长越大,身体大了,食量也就增加起来,同时力气也大得出奇,那些覆盖在它身上的冰雪,再也阻它不住,在它长年不断的顶撞之下,冻结成为整体的冰山,终于给它撞得四分五裂,形成一道一道巨大无比的冰河,向全世界各地崩而去。因此,遂造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大眩变冰河期。

  由于寻食困难,这条万载盘炫,不久以后,也就步着它父亲的后尘,在留下几个种子,而宣告饿死。侥幸逃得性命的人类和少数生物,才又慢慢繁殖活跃起来,由于整个世界,长年为冰雪所侵的原故,一些能够适应寒冰的中型巨兽,也就慢慢出现,这些巨兽随冰块的溶化,气候转暖,迫得向极地迁移,遂给那条盘炫的后代,又提供了使它成长的食粮。

  这一次,因为那几条盘炫,藏处不深,未成气候,就窜了出来,极地的冰山,由于它们彼此追逐食粮的原故,又被撞得崩纷离拆,开始向四周出。但这次的食粮非常丰富,因此,第二次炫变冰河期里,冰河的来势和冰块的体积,虽然比较第一次炫变冰河,要小得多,可是却连绵不绝,前后达十五万年之久,方才因粮尽饿毙。

  这次留下的种子更多,但人类的进化,也已到了有相当的程度,当时有一部份远见之士,鉴于上代的传说,组织了一个搜炫队,冒险到那遥远的北方极地,从冰雪里面,把那些炫卵挖了出来,予以毁灭,虽然经好几代人的努力,将那些炫卵都挖得差不多了,可是百密仍有一疏,在那极海的底层,仍然留下一枚没有被搜出来,不过海底的温度太低,孵化的时间比较长些。所以第二次到第三次炫变间期的时间,也就比较拉长了一点,大约中间的有十万多年的样子,才又发生第三次炫变冰河期。这一次冰河期的猛烈,较之最初一次,还要来得厉害,可是那条万载盘炫,因为庞大的动物,快已死绝,寻食也更困难,所以死得很快,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种子,所以第四炫变冰河期与第三炫变冰河期中间的距离,大约与前一次相差不远。不过这一次的万载盘炫,由于先天较弱,为害不凶,所以人类的文明摧毁的程度不大,才能迅速地进化到现在这样子,不过这条盘炫,是否也留下有种子在世,上古的时候,也经有很多奇才异能之士,到极地去搜寻过,却没有甚么发现,再经过秦始皇同楚项羽两次烧书,有关此事的记载,没有一点留下,所以现在的人,能够知道这种情况的,恐怕已经没有了,秦含柳如果不是巧遇奇缘,看到灵虚底那些藏书,也同样无法了解。

  因为书上记载,说明万载盘炫的出土之先,必须将本身丹毒,化开重冰,吐了出来,以取天地间的奇暴戾之气,以增长本身真力,才能撞得动那些冰冻了十几万年以上的坚冰,造成劫运。今天晚上秦含柳和潇湘怪叟,所看到的那团白气蕈形气柱,正好与盘炫毒的特征吻合,你想秦含柳见了,那得不惊。虽然说盘炫像这样毒,还得好几年的时候,才能出困,但以前没有人加以注意,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已经了多久呢?秦含柳没有听到潇湘怪叟对他的问话,就是正在沉思这个问题,经过他从气柱出的高度和大小上面加以推算,知道它还没有完全长成气候,根据自己历次运用太虚元气的威力来看,也许自己尚能将这条东西制止。因此,心里才下定决心,就是冒着万险,也要前去将此物毁灭,以挽救人类生灵的空前浩劫,使得第五炫变冰河期,从此不再出现。

  潇湘怪叟听完秦含柳这一段叙述,不感到这位世侄,年龄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竟然会有这么仁慈的怀,与如此伟大的抱负,心里的喜爱,真是达到了巅峰。因此,正地对秦含柳说道:“柳侄,你能有如此雄伟的心志,伯伯虽然已经快要就木,也一定要拼着老命陪你一同到极地去走一趟,助你一臂之力,就是死在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们把衣服找到之后,就开始出发吧!等到大功告成,再回来找寻你父母的仇人不迟,做人就应该先公后私,个人的私仇,比起整个人类生灵的浩劫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了。相信就是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因为你的这种行为,而感到高兴和骄傲。

  秦含柳本来心里对于为父母复仇的事,还在心里有一点不安,因为此去极地,究竟能否生还,自己实在没有甚么把握,万一因此牺牲,父母之仇不但没有人去报了,就是柳家的香火,也要从此断绝。经过潇湘怪叟这么一说,心里那一点不安,完全消失,暗自想道:假若自己先替父母报仇,耽搁了铲除万载盘炫的时机,柳家的香火还不是照样要断绝吗?只顾小我的人,在大我不保的情况下,要想保全小我,也不可能的呀?因此,很恭谨对潇湘怪叟说道:“卞伯伯,你的话,使小侄顿开茅,柳儿决定暂时放弃访寻仇家的工作,先同伯父一起到极地去把那万载盘炫铲除以后再说。不过这家伙出世,可能还要好几年工夫后,这儿到极地去,可能还要经过几千里的汪洋大海,我们还得好好准备一番,才能开始出发呢!”

  伯侄两人,正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看到山二三十里路远的地方,一片火光烛天,从夜风里面,隐隐传来几声厮杀的喊声。

  这一来,有分教,秦含柳巧逢义侠,悉身世,虎目含悲复亲仇。银铃女怒少侠,雪地扬烕,龙一剑斩盘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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